三 
现今 
Ethan猛地睁开双眼，感到头晕目眩。他的记忆是模糊、混乱的，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，他想吐。 
他听到一把声音，过了一会儿，他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。 
脑震荡， 
轻微。 
不必担心， 
会过去的。 
他试着动了动身子，检查自己哪里也受伤了。 
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。低低的说话声。 
他在说法语。 
Ethan的大脑在告诉他。 
谁在说话？ 
他在说什么？ 
这个他是谁？ 
你知道答案的，你只是需要集中精神。他的大脑在尝试运转。 
Ethan找到说话的人了，对方就站在距离几步的位置。金棕色的头发，年轻的面孔，男性，瘦且高，脸色因为不安而苍白，冲着贴在耳边的手机对电波另一端的人讲话。 
Laurence。嗯，这是他的名字。 
其余的一切慢慢清晰起来。比如说Laurence穿在身上的某乐队的印花T恤衫和宽松的法兰绒衬衫，真是…约会的话至少得穿好点儿啊，小伙子。 
不必要的评论，他甚至不是你的… 
我的谁？ 
学徒。 
Laurence终于察觉到他了，“啊，你醒了。”，他说，然后他急急地用法语说了几句结束了通话。 
“先生，”Laurence走上前，神色慌张，“我觉得你…你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？” 
见Ethan没有马上回话，Laurence又匆忙说：“你突然倒下，昏过去了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……然后我把你拖来这里。” 
他们似乎是在某栋建筑物的背面，平日这里是装载卸货的后门，现在显得非常安静。 
“我没事。”Ethan听到自己这么说，但是疼痛和疲惫早就渗进他的声音里，这让他听上去就像是自嘲着自己的逞强。“……试过更糟。” 
Ethan说的是实话。一点点骨折和脑震荡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。 
他要是死了话，那么他可能早已经死过一千遍以上了。 
也许我才是送出那个该死的苹果的男人。 
“但是你应该…” 
“安静。” 
Laurence闭嘴了。很好。可他只是把话吞回肚子里而已，不过足以让他保持安静一分钟以上。Ethan撑起自己的上身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往身后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墙靠着。 
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？ 
你知道规矩是怎样的。 
但是我把任务给搞砸了。我该死的搞砸了！ 
是的。 
操。 
你知道应该要做些什么。 
我觉得我忘记了什么，是关于Laurence的…… 
可是话到嘴边，Ethan忘记他要说些什么。 
Laruence选择在这时蹲下来，视线与Ethan的持平，担忧地看着受了伤的Ethan。 
“先生…” 
Ethan突然明白过来。 
“抱歉，我破坏了你的约会。” 
Laurence露出受到惊吓的神情，惊吓褪去之后，更多的是惊讶。 
他对Ethan摇摇头，然后说：“但是你救了我！” 
但你不知道我的双手夺去多少生命…… 
“听着，你现在该离开了。” 
“我，”Laurence垂下视线，脸上浮现出一种无辜的困惑，他静默了一会儿又说，“但是我觉得跟在先生您身边会比较安全。” 
Ethan抿了一下嘴唇，忍住了笑意。 
好小伙。 
“你会没问题的。”Ethan说。 
车辆驶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，使Ethan本能地紧绷起肌肉。 
常言道，邪恶永无止息。那么我呢？ 
Ethan皱起眉头盯着转角的巷口，直至看见熟悉的脸他才放松下来。 
“是我认识的人。”Ethan对Laurence安慰道。 
话音刚落，一辆铁灰色的车停在他们面前，驾驶座上坐着的女人看见了Laurence，对他挑了挑眉。 
“他也要上车吗？”她问。 
“不是。”Ethan简单地应了一句，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，摇晃地走到了车旁，伸出一只手打开车门。 
他突然想起了什么，转头对Laurence说：“谢谢，Laurence，你也该离开了。还有，下一次你应该慎重考虑你的约会对象。Au revoir。” 
Laurence僵硬地点点头，他看着Ethan坐上车，不消几秒，那辆车还有车上的人便消失在建筑之间。 
年轻人抬头看了看黯淡的天空，深呼吸了一口气，感到今天所发生的事很不真实。